航标灯
当你乘船航行在江河湖海间,时常可以看到岸边礁石上高高耸立的灯塔、抑或是航道上漂浮的浮标和灯船,它们通称航标灯,在默默守护着过往船只的安全通行。
我对航标灯带有崇敬感的向往,是因读了波兰著名作家显克微支短篇小说《灯塔看守人》引发的。作品中那位名叫史卡文斯基的老人一生历经磨难,在身心交瘁的晚年偶然找到看守灯塔的职位。他住在孤岛的灯塔里,白天去悬挂各种颜色的旗帜报道气象,晚上要攀爬400多级又高又陡的石级把灯塔点亮,为来往的船只指引方向。“他黎明即起,早餐后,指抹好灯上的凸透镜,于是坐在露台上远望海景,在这浩大的蓝宝石似的洋面上,总看得见有好几群饱满的风帆。”“灯光也仍每晚都照耀着,正如旭日每晨从这一片海面上升起来一样的准时不误。”他“与天、水、岩石、塔、黄金色的沙滩、饱满的风帆、海鸥、潮汐的升降全都化合浑然一体,成为一个巨大的神秘的灵魂。”显克微支创造的大海、灯塔、老人的形象与情境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,航标灯就像茫茫大海上希腊神话中的“普罗米修斯”,为人类带来光明,成为我心灵的期待。
真正见到航标灯是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。我乘着游轮从重庆沿江而下,随团的导游是一位约摸30岁的女生,家住嘉陵江边,对长江很是了解,自登船后便给大家讲解。我站在船头,欣赏着长江的壮美画卷,倾听江涛拍打船舷的声音,两岸形色各异的航标灯不由进入视野:有高高立于悬崖上的灯塔,有漂在水面上呈三角形状的标灯,有直接安放在岸边岩石上的灯柱,他们像一个个久违的故人,缓缓向我走来,与我亲切攀谈。慢慢地,脑中盘旋着很多问号,禁不住向女导游询问。她饶有兴趣地解释说:“长江很多水域暗礁险滩密布,需要航标灯指引。古人导航是用摇旗、鼓声、刻石示警等提醒过往船只,三峡沿岸陡壁上至今还有一个个白色圆圈的痕迹。”女导游说着看看大家,接着说道,“航标用来标示安全航道,指示沉船、暗礁、浅滩、险滩等危险江段位置。它的设置有规定,颜色也有讲究,顺长江而下,左岸都是白色航标,右岸为红色;晚上闪光灯亮时,左岸是绿灯或白灯,右岸是红灯。”听完介绍,我很感慨,原来航标灯有那么多学问,感叹先人的智慧和对航标灯赋予的神圣使命。
天渐渐暗了下来,刚才还火红的太阳终于收回了最后一丝霞光,一个阳光辉耀的白天消失了。不知什么时候,天上依稀出现了星星,且越来越亮;伴随着星光,两岸的航标灯也渐次闪烁起来,杜甫“星垂平野阔,月涌大江流”的诗句展现在眼前,但此时改成“星垂水域阔,灯伴大江流”更为贴切。船还在缓慢行驶。我向远方眺望,在天水交汇处,星光与灯光浑然一体,让你无法辨别。夜的长江如梦如幻,唤醒了我童年的歌谣:“一闪一闪亮晶晶,满天都是小星星。挂在天上放光明,好像千万小眼睛。”不过,世间“小眼睛”的背后,有无数个“灯塔看守人”的“大眼睛”,年复一年地守护在长江航道上,默默作着奉献。
说也凑巧,退休后客居深圳,在小区不远处的沙河入海口附近就有一座灯塔,建在右岸的水中,全身呈白色,圆台形,穹形塔顶装置着灯具,露出水面的塔身不高,也就五六米吧,从剥落的油漆和略显陈旧的外表看已有相当年头了。每天黄昏散步时,我都要走过它的身旁,或多看几眼,或驻足观望,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。我常想,它应有辉煌的过去。当年沙河通航的时候,曾指挥过多少过往的船只,接纳了多少期待的眼睛;或者像一个忠诚的士兵,一个坚定的守望者,日夜守护着这片水域;又是一位胸前挂满奖章的功勋卓著者,成就了沙河变为生态长廊并装饰了人们的梦;更是一座丰碑,镌刻着城市发展的历史记忆,成为一个地标。
人们常将人生比作一条河流。在生命的河流中会有暗礁、险滩、漩涡,总希望生命河流上有航标灯指引而稳健前行。现实中当然找不到这样“有形”的航标灯,但“无形”的航标灯,即以信念、意志、坚守、奉献为核心的“航标灯精神”,却能使生命的河流变得更加宽广,河水流得更远更久。这大概也是我崇敬航标灯的原因吧。
□张德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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