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水的歌声

没出四月，还是春天的尾巴吧！山上的甜茶花开得很白，洁净如雪，暖意融融。

别人都上山看景去了，我有些累。在山脚下歇一会儿，不想再爬山了。

坐在木椅上，刚刚打个盹儿。有嗡嗡嘤嘤的歌声把我吵醒，一只勤劳的小蜜蜂，它嗅到我旅行包里香蕉的甜味了？

静静地坐着，又听到不远处山沟里传来轻轻的流水声，很细微，比蜜蜂的歌声还小。

循声找去，走下台阶，过一条路，看到一条小河。下到河里，哗哗汩汩的流水声顿时大起来，像大山深处拨弄的琴弦。

河床有十余米宽，水流不大，一股一股的，清澈透明，在奇形怪状的山石和嫩绿的草叶间流淌。

水流不急，但也不肯歇息半刻。欢乐地唱着歌儿，一路小跑着、跳着、跃着、摇着头、摆着尾巴，从远处山坡上来到我跟前，又扭身跳下一个人工垒砌的半米高的石堰，几股水流汇聚一起，积成小潭。

稍稍歇一下脚，欢快地一路歌吟，向山下奔流而去。

这河水的清澈自不必说，那激溅起来的水花如同甜菜花一样白。

这白，映照在金黄的苦菜花背景下，有金银的光彩闪烁，有几十上百块横着、竖着、半躺着、半卧着的山石为伴，显得尤为纯净清澈。

谁说水是无色无味的呢？激溅起的水花映着阳光，那种白玉无瑕的白，刺人眼睛。

而欢腾的水流，倒映着春天的草绿，也让人陶醉。

我忍不住掬一捧尝尝，甜滋滋的。雨下过好几天了，这山上淌下的水还是那么纯净，没有丝毫的污染。

水的歌儿不时变换着节奏和音质，有时哗哗的声音很大，有时汩汩的声音很强，有时缀了前奏，有时拖了长腔，有时像风吹进空瓶中发出的嗡嗡声，有时像敲打铜锣的咚咚响。真的，这声音在我耳朵里，比一首经典音乐好听多了。婉转悠扬、洪亮而有激情，它是大自然的天籁吗！

坐在山石上听水的歌唱，时间久了，腿脚麻木地疼。

我不得不起身换个地方，一步一景是实的，一步一声也是实的。虚虚实实之间，有不同的流水声传来。

有近处的、远处的，从不同的点发出不同的乐声来。像远处传来的鸟鸣，不是一只鸟在叫，是几只几十只鸟在啼鸣。

远山谷里的水声也一样，不是一处水流在歌唱，是几处几十处水流在欢歌，在弹奏着古筝、琵琶、二胡、三弦和七弦琴。

我身边的苦菜花儿似乎沉醉了，跟着风儿摇晃起金黄色的笑脸。金色的花瓣倘若是小手的话，它是不是在一刻不停地为水的歌声鼓掌呢！

太阳渐渐西斜，大山的影子覆盖住山石和水面。但那水流却不怕凉，依旧哗哗地向前流淌，撞在脚下光滑圆润的石头上，溅起雪白的水花。

而那水流边上绿茵茵的小草，似乎一同跟着溪流歌唱。

张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