谷雨 春的最后一抹亮色

□张炳辉

壬寅年的春是极不平凡的：我国成功举办冬奥会、冬残奥会，成为世界为之振奋之地、感人之所；众志成城、团结抗疫的坚持坚守，成为守土有责、守土尽责的美丽诗画；可以说，今年自打立春，国内国际大事不断，有喜有忧，人们久久难以忘怀。尽管如此，春并没驻足观望，而是按照自己的节律款款而行，没有哪怕是一分一秒的重叠，谈笑间就要到二十四节气的第六个节气——谷雨。这是春季的最后一个节气，也是最灿烂迷人的时节。该发芽的发芽，该开花的开花，春铆足了劲也要奉献出自己最后一抹亮色，以不负春光、不负韶华。

家乡农谚：“清明断雪，谷雨断霜”。天道无常，“三月还下桃花雪”也不是稀奇的事，但“大地受了屈辱，却报之以鲜花”，才真正是令人感动、让人感恩的。也正因如此，《人民日报》文艺副刊取名《大地》，以上世纪30年代宿县这方土地发生的人和事为原型、赛珍珠创作的获诺贝尔文学奖的长篇小说取名《大地》，著名作家路遥的“像牛一样劳作，像土地一样奉献”，也就不难理解了。

“谷雨看花局一新”，谷雨时节正是牡丹花盛开的时候，因此牡丹花又被称为“谷雨花”。当然，谷雨时节的花应开尽开、美不胜收，并不只有牡丹一种。人们对于花的理解，正是在一次次相遇中获得更美的感悟。一花一世界，当我们真正去关注一朵花，或许就能发现一个不同的世界。正如有人所说，没有一朵花从一开始便是花，也没有一朵花直到最后还是花。每朵花，都有一个值得倾听的故事。生命的本质我们看不穿，但关于美的造化，我们了然于心。“一切景语皆情语”，因为一朵花，我们对于美的探索永无止境，无论是自然的、生活的还是文学的。

谷雨何雨？很长一段时间，我对于春季这个季节中有雨水、谷雨“两个雨”迷惑不解。夏季暴雨如注，还可能引来山洪暴发；秋季的“豆子开花，墒沟摸虾”，除了“清明时节雨纷纷”，春雨连绵闹成水灾的则闻所未闻。后来才了解到，关于“谷雨”，一般认为源自古人“雨生百谷”的说法。《月令七十二候集解》中说：“谷雨，三月中。自雨水后，土膏脉动，今又雨其谷于水也……盖谷以此时播种。”古人又将谷雨分三候：“初候萍始生；二候鸣鸠拂其羽；三候戴胜降于桑。”谷雨后降雨量增多，浮萍开始生长，接着布谷鸟便开始提醒人们播种了，然后是桑树上开始见戴胜鸟。“谷雨麦挑旗，立夏麦齐头。”在农人的眼里，谷雨的雨可是贵于油的。这正应了唐代诗圣杜甫在《春夜喜雨》中的诗句：“好雨知时节，当春乃发生，随风潜入夜，润物细无声。”这所润之物正是农人所孕的丰收。

一年四季又叫四时，四时之首叫春。古人认为春天阳气逐渐浮跃，万物生长，因此是“岁之始也”。春天的第一个月为孟春，孟是长，是第一；第二个月为仲春，仲即中、中间；第三个月为季春，季就是末，一季之中最后一个月叫季。同理，夏、秋、冬各三个月也这样称呼，每月两个节气，二十四个节气也就分布在一年的十二个月中。谷雨就在季春的最后半个月时节。“再美丽的春天，也要把红花绿叶让给夏天；再火热的夏天，也要将玉米大豆高粱托付给秋天；再富足的秋天，也要让山川河流去经历冬天……岁月，在生命的新陈代谢中，才如此迷人。”这是诗家充满想象又饱含哲理的语言，又说的是天人合一的自然规律。“最美人间四月天”“愿人间永远是春天”是诗的咏唱，也是人们的奢望。其实，花的使命并不只是为了以美示人，再美的花都是为了结出丰硕的果实。只有花而没有果实的年代，一定是令人饥饿难耐的年代。“雨生百谷”只有在炎热中才能完成它的嬗变。百花争艳的春天是听不到万千蛙鸣蝉唱的。故而，“谷雨”这位最后的春姑娘出场，把自己打扮如此艳丽，要投入的自然是热情洋溢“孟夏”的怀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