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中的龙湖公园
小时候,我特别喜欢画画,以前家里挂的马克思、恩格斯的画像,我都能临摹得惟妙惟肖。我爸逢人就说我长大以后能成为一个大画家。放暑假的时候,我们回老家经过萧城,我爸领着我到龙湖公园旁边的青少年文化宫,有好多人在那儿画画,一间大屋子里有坐着的有站着的,中间是个铺着蓝色大布的大案子,上面摆放着白色的圆球和石膏头像,还有各式各样的几何形体。画画的有成年人,还有和我差不多大的学生。我看到在靠近窗户的旁边,有一个俊俏的小女孩,红红圆圆的脸蛋儿,扎了两个羊角辫,穿着花格子衬衫,干净的蓝布裤子,一双漂亮的红色小皮鞋,还穿着带有花边的丝袜。我不由使劲往后缩了缩自己的脚趾头,我的个头这两年一个劲猛窜,脚也是可劲儿长,把袜子给顶了个大洞,脚趾头似乎比鞋底还长了一截,一路走来,袜子和塑料凉鞋都黑乎乎的。我爸说今年你不要回老家了,在这儿学一个假期的画画吧。
我和这个城里的小姑娘就成了好朋友,大家都喊她燕子。下课的时候,她领着我到少年宫里面去玩。从学画画的教室,到青少年宫的活动中心,是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,两旁有荷花池,那些荷叶看起来不怎么绿,乌蒙蒙的,荷花也很少,寥寥的几朵,无精打采的。进到里面,有一间大房子里都是镜子,边上横着一根长木杠,穿着白色纱裙的女生在折腰劈叉,有个女生的头能从胯下伸过来,穿过两脚中间,看着都疼,我们吓得跑开了。在另一间屋子里,有好多写毛笔字的小孩子,我们想趴在窗子上看一下,有个大胡子老师看见我们一瞪眼,我俩笑着一溜烟跑开了。到了二楼,老远就听到孩子们唱歌的声音,偌大的教室里,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老师,坐在前面弹钢琴,大约有二十几个小学生分成四排,整齐地倒背手站立着,一个年龄大一点的,戴着红领巾的小姐姐在前面指挥,前两排的女生身体往左倾,后两排的男生就往右倾,他们随着节拍,身子一会儿左一会儿右,我俩看得入迷,竟然忘记了去画画的时间。那时候我住在外爷的招待所,他工作忙经常出差,我中午就不回去,有时候早上多拿一个馒头,教室有开水,我就随便吃点,那时候的县城也没有卖小吃的,饿也没有办法,硬撑着。燕子发觉我饿得发慌,她几乎每天下午来之前,会悄悄从口袋里掏出好吃的来,有时是烙馍卷白糖,有时是馒头夹咸鸭蛋,还有次给我捎来两个煮熟的大鸭梨。我现在还记得起那个味道,咬上一口甜甜的汁液顺着你的嘴角往下流,慢慢咽下去软糯香甜,顺着你的喉咙游走到你的胃里,慢慢消化。
有一天,下午结束时间早,我和燕子又邀约两个男生,准备到龙湖公园去玩。听人说,龙湖是龙河的源头。八月的龙湖,一大片碧绿的荷塘里,挤满了高高低低的荷叶,有的舒舒服服躺在水面,裹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,悠然自得;有的窜出水面有一两尺高,肆意扭动,摇头晃脑;还有的被另一张荷叶压着,只露出大半个叶子,斜依着弯着腰委曲着。粉色的荷花犹如天上的仙子,悄然飘落在满目青翠的荷塘,袅袅婷婷,摇曳生姿。有的欣欣然绽开层层束缚,掀起裙摆,翩跹起舞,有一些仙子害羞地裹紧自己美丽的裙裾,紧捂鼓胀的胸口,静待花开。一阵微风吹过,飘来淡淡荷香。我们划着船,慢慢驶进荷花丛中,“扑棱扑棱”,两只翠鸟惊魂未定地从我头顶掠过,蜻蜓悄无声息地立在荷花苞上,伸手去捉,它却狡猾地从你的指间轻快地飞走了。撩水嬉戏,把荷叶摘下戴在头上,采了成熟的莲蓬,数一数里边的莲子有多少颗。小船慢悠悠地在荷花丛里穿行,耳畔似乎传来一阵嘹亮的歌声:“让我们荡起双桨,小船儿推开波浪,水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,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……”
这个假期很快就要结束了,我也要回到乡下去上学,和燕子分别的日子快要到了。分别时,我用平时攒的钱,买了一本影集送给她,微笑着和她告了别,转过身去已泪流满面,回到住处,哭了很久很久。
张敏
责任编辑:王亚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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