闲话“大兜襟”

“三八妇女节”来临之际，我不禁想起了传统女装——“大兜襟”。

“大兜襟”即“偏襟衣”，主要流行于上世纪80年代以前的故乡农村。儿时的记忆中，奶奶辈的小脚女人们大多穿的是大兜襟。作为一种传统服饰，大兜襟堪称古老的艺术品，也是那个年代特定的文化符号。

大兜襟通身绣花，显得绚丽多彩。如果用作婚装的话，那就更加光彩照人了。大兜襟多为立领，其开襟从领口开始向左延伸，斜延至腋下后突然变直。衩口处，每隔两三寸就布设一枚盘扣。盘扣的扣环和扣身都是用布条做的。乍看上去，盘扣一圈一圈的，宛如一朵莲花。大兜襟不仅具有美丽的外形，还具有柔软的质感。穿上它，人会马上变得光鲜起来。如果再配上发饰和围巾的话，人就显得更加美丽端庄了。所以，大兜襟深受女性的青睐。

我曾不止一次问过奶奶，为什么要把偏襟衣称为“大兜襟”？多土多难听呀！奶奶考虑一下说：“可能是因为在给孩子喂奶时，能把孩子兜在怀里吧。”也许，这是对“大兜襟”最合理的解释了。

母亲十分喜欢大兜襟，不过，她只在特定场合下才穿。那时，母亲常在村上“扮演”“娶亲奶奶”或“送亲奶奶”的角色。每当娶亲或送亲时，母亲就会拿出箱底的那件粉色大兜襟。每次穿上它，母亲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，不但显得喜庆，而且很有古典美。我总盼望着母亲能多穿两天，但她往往一进家门就换下，舍不得穿似的。

那时的新娘子，人人都有一件红色大兜襟棉袄儿。姑姑出嫁时，因为是夏季，奶奶就没做棉袄儿。一天，姑姑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。母亲问她怎么了？姑姑红着脸说，别人出嫁都有棉袄儿，唯独我没有。奶奶听说后，忙从供销社赊来了红绸子和棉花等物，随即，她们就连夜做起了棉袄儿。奶奶裁布，母亲绣花，二婶盘扣，三婶缝线……经过几个人的不懈努力，棉袄儿一个晚上就做好了。当母亲拿着棉袄儿让姑姑过目时，姑姑羞涩地破涕为笑了。

进入九十年代后，随着小脚女人的一个个离世，大兜襟越来越稀少了。全村上下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老人在穿。一时间，大兜襟成了稀罕物。偶尔，母亲也会拿出自己的大兜襟来显摆显摆。她把大兜襟穿在身上，对着镜子走来走去，仿佛在展示一件宝贝。妻子坐月子时，母亲把她的大兜襟送给了妻子。起初，妻子还有些不习惯，但后来，她越来越觉得大兜襟不仅好看，还很实用。

如今，大兜襟虽已淡出了人们的视线，但那优美的线条和精巧的盘扣，就像一朵永远开不败的花朵，不仅充实了我的想象，还芬芳了我的记忆……

曾正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