借铺
古有匡衡凿壁偷光的佳话,我有为光借铺的旧事。
我出生在农村,家里人口多(六个弟弟一个小妹),在生产队里是出名的透支户,经济非常困难。我九岁入学,按老师的话说是“这孩子聪明,念书像吃书一样!”说实在的,我在学习上是真的很争气,老师教哪会哪,势如破竹。我对自己学习的严格要求就是不欠账,老师教多少要学会多少。为了做到不欠账,天天晚上就得读书写字。那时点的是煤油灯,一斤煤油的价格是一毛六。灯点着点着,父亲就心疼了,他板起面孔冲着我说:“天天点到深更半夜的,多费油!”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,不得不停止了晚上的学习,后来,就凑别人打牌的桌拐灯光读书,有时候也利用晚上做饭烧火的光来学习。那本好不容易借来的《水浒》,就是我借烧锅做饭的火光读完的。
为给家里省油而不能看书,这事被族里近房的“小老”(祖父辈)知道了,他非常生气,喊着我父亲的乳名批评:“小孩子读书费油再多那是正事,人家的孩子想叫他这样费油还不能嘞!从今晚开始,叫他跟我睡,我供他灯油,随他看到什么时候!”
小老叫张殿凤,和我的祖父是堂兄弟,个头不高,是个干瘦的老头,花白的长胡子撅着,挺神气。这人嘴快心直,喜欢管族里的一些不平事,但一直都管得儿孙辈心服口服。
小老说到做到,当天晚上就把我带去他家跟他睡了。小老睡的是地铺,铺上铺的是麦草和芦席,铺在东偏房南间东墙的南头。铺北头和西边是用两层土坯垒成的挡墙,煤油灯就放在我铺头的土坯上。灯很简单,是用玻璃瓶倒满煤油,加上个铁皮卷的灯芯做成的。那年的整个冬天,我都跟小老睡在一起。他很热心,灯里的油没用完就添满。时间长了,我有一种负疚感,省家里的油,费人家的钱,心里过意不去。有几次灯油不多时,我就用墨水瓶从家里偷些油来添上。这都是家人和小老所不知道的。
真开心能有一盏灯属于我,我想放桌上就放桌上,想放铺头就放铺头。煤油灯昏黄的火苗上,烟柱像一个蘸满墨的毛笔尖不断升腾,借着这来之不易又充满温情的灯光,我如饥似渴地学习着,每天早晨,洗脸时都要从鼻孔里掏出一些黑色的油烟,弄不好会满脸乌黑。就在那一年冬天,我完成了高小学业,又读完了《青春之歌》《林海雪原》《三侠五义》等课外书籍。
后来我参加工作,成了一名国家公务员,除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外,一直坚持我钟爱的文学创作,发表了很多文艺作品,还出版了散文集、长篇小说和诗集,也算是小有成就。一晃五十多年过去了,小老早已作古,回想过去,体味今天,真是思绪纷飞感慨万千,如果没有小老当年的借铺借光,哪有我今天的成绩?他的真情和远见,他那种乐于助人的精神,像夜行路上的一盏明灯,在我心中永远闪耀着灿烂的光芒……
张永平
责任编辑:张海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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