庭有枇杷
枇杷天生有绵延的艺术气质。
江左风华灵秀地,二十三年安身心。从皖北移居江南,转眼二十三年。年年初夏,枇杷带着它超然物外的那种黄,来到面前。
校园里、小区里都有枇杷。它们秋末含蕾,冬初华发。花期细密绵长,隆冬大雪不萎,直到来年春天结小青果。到了初夏,就一颗颗黄起来。经历了三个多季节呢。不可谓不绵长。
语文教材编得亦巧。每到上《项脊轩志》的时候,差不多就是枇杷上市的季节,此时经常会有蒙蒙的江南烟雨来做背景,文艺的感觉就来了。虽然经历岁月和项脊生不同,但课文里的枇杷,眼前的枇杷和心里的枇杷,就这么荡漾开来,铺排成需要很多章节书写的情绪。
周末在家,太阳还挂得老高,阿姨手持竹竿带着孙子打枇杷。江南人说“采”。我们老家用“打”,有些鲁莽。我的语言习惯里,还有摘、掐、捋、薅等等,对象不同用词不同,具体是具体了,但力度都有点过大。江南人统统以“采”谓之,就多了委婉。不管个大个小,采草莓采西瓜……采一切天然之物,采出了一片繁盛。使人不由得想起《诗经》里的蒹葭、芣苢,之所以茂密繁盛,是不是都和这些采摘的日常有关。
那一年,我付了首付之后,口袋里不超百元。书院古井旁的枇杷恰好黄了,静修的时刻,恍惚的我在校园采了枇杷,可解馋,可怡情,到今天都成了一种怀想。每年此时,不采枇杷,似乎就不完整。
阿姨在楼下采,我在窗口看。她带的孩子蹲在地上捡。孩子还小,面对大面积的收获,喜不自持,牙牙欢呼。这情境,一时想不起该怎样表达。某作家说的“贞亲人世”大约就是这样,他是这样具体描述的:“不可以有奇迹与梦想,却寻常的岁月里亦有梅花消息,寻常人家的屋檐上亦有喜鹊叫。”那本书,也确乎是一个朋友在枇杷黄时送我的。
散步,望树。一嘟噜枇杷挂在巨大叶丛间,晚风吹拂,枝头晃动,往事遥远,亲人在侧,疲惫的心也还能够把平庸的生活点燃。
因为孩子喜欢画画,我跟着偶尔看些画册,不得其妙,只顾观感。虚谷的枇杷图,妙在有超然物外的气息,枇杷好像自清风明月荒野墟烟里来,与世人贞亲,又与世人保留着得到和失去之间的一段幽暗地带。就像项脊生的那棵枇杷树,是相聚的见证,也是离别和思念的见证。
我愿意在我的想象中,让这棵枇杷树种植在花窗白墙前,枝繁叶茂,果实累累,风吹来,款款诉说主人的故事。许多人走过,未必理解。多年后再走过,可能会有十三四岁夏天的子弹正中眉心的感觉。
这份我说不清的感觉,大约就是年年枇杷黄时的短暂恍惚,和恍惚之后的安静。为了印证这样的感觉,我简直有一脚油门踩到昆山去看看的冲动。安营扎寨在昆山的堂哥笑我有呆气。那就不去了。就着孩子画的枇杷图,写出上面的句子。
■ 刘艳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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