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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中的味道(续)

2025-05-14 14:54 来源:拂晓新闻网--拂晓报 作者:

山芋做菜和椒糊子

插队的时候,主粮是山芋。山芋干磨成粉,然后做贴饼子,也掺上点“好面”(白面)擀面条(山芋粉没黏性,不加“好面”擀不成)。收山芋的季节,就直接把山芋清水煮了吃。山芋这个东西真是了不起,因为它产量高,所以养活了这么多的农民,也包括我们在内。

山芋当年非但是皖北农村的主粮,也能当菜吃。还是在春山芋收获的季节,这个时候,天已经凉下来了,地里种的辣椒、豇豆、梅豆、茄子等也见不到了,所以我们知青就没有菜下饭。于是有老乡教我们一道菜。

依然是山芋,其实就是炒土豆丝的作法,但没有土豆,用山芋替代。把春山芋去皮切丝,不能用麦茬山芋,水分太多。丝不能像土豆丝那么细,略粗一点,因为山芋比土豆更易熟烂。有时油也没有,就切点葱花,放地锅里一起爆炒,唯一的调料便是粗粒子盐。

炒好,盛大盘里,上桌,品味,尽管还是吃得出一股山芋味来,但终究是道菜,可以下饭。至于好不好吃,有人说过,一个人饿极的时候,什么能吃的都是美味。对于我们这样长年没什么菜吃的知青来说,也不错,叫“聊胜于无”,比当饭吃的山芋好吃。

春山芋还可以做一样饭食,也是搞成丝,但不能用刀切,必须用刨子(当地叫擦子)刨。这样的丝用盐拌一下,放点葱花,然后放在铁锅内的蒸格上,旺火蒸十几分钟,开锅时山芋丝已缠绕成一片,盛在碗里,吃起来居然像大米饭的口感。但无论怎样变花样,山芋的本质是不变的,吃下去,醋心,泛酸水。

在乡下还有一道可以自制的菜——椒糊子,说白了就是一碗蒸面酱。这个要用小麦粉来做,杂面不行,好在用不多。舀少许在大碗里调成稀稀的面糊,再加进盐,切碎的青椒红椒,就可以隔水蒸了。蒸熟端出来,就是一碗薄浆糊似的东西,如有麻油,滴上两三滴,像吃辣酱一样,挑着吃。这东西味道倒是不错的,我们有时把上海带来的味精放一点进去,口感更好。

酱豆子

在皖北务农,吃杂粮天经地义。粗粮中包括黄豆。农民家中不管如何穷,黄豆总是有的。因为皖北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耕作习惯,就是一麦一豆。夏初小麦割了,就用一部分地种黄豆。到秋后黄豆收下来,又种小麦。年复一年。

黄豆可以磨成粉来吃,也可以做豆腐,发豆芽。但皖北农村最常见的,家家要做的是酱豆子。这是一个冬天的下饭菜,没有酱豆子,根本不敢想象冬天怎么过。当然知青也要在皖北农村过冬天,于是也学做酱豆子,而且很成功。

黄豆煮熟。放在大盆里,把它放在锅台边上暖和的地方,待四五天,便会长出白色的毛来,发黏了。于是基础打好了,这时就开始下酱,也就是下作料。把盐、辣椒、生姜等放水里煮开,凉透,准备下到黄豆里。此时有两种选择,一种是做干酱豆,就是豆子下了调料拌匀之后,放到户外,大太阳下面晒,连晒六七天,使豆子变干,变成黑褐色,即成。吃的时候,盛小碗,淋上几滴麻油,咸,辣,鲜,但不香,有股臭脚丫味道。

我们插队三十周年时,有十几位已在上海工作的插友回到宿县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看看,在县城遇到当年同在一个大队插队的蚌埠知青。那个朋友的老婆刚刚晒了一脸盆干酱豆,执意将豆子全部分给大家带回上海。等他们上了返程火车卧铺,那酱豆子的臭味纷纷钻出行李,弥漫在车厢里。许多旅客责问:谁的脚这么臭!太没有公德了。所以干酱豆有的地方就叫臭豆子。

另一种做法是水酱豆,下料时水要多,没过豆子,不需晒,几天就可以吃了,味道非常鲜,豆子入口即化,像腐乳一样。有的农家还在里面放萝卜块,如果有秋天保存下来的冬瓜,切成块放里面,这些内容要过十天半月再捞出来吃,已呈半透明状,又软又绵,一咬一口汁水,鲜香扑鼻。我们在乡下做过水酱豆,只要有黄豆,非常容易。做好后,装在瓦罐里,放墙根下,吃饭时去捞一碗,每次都不够吃,太鲜了。

后来招工进城,城里有酱品厂,生产酱豆子,论斤卖,吃过,不如乡下农家做得好吃。之后到我退休回上海,才知道当地的大超市里有干酱豆供应,回去时买过几次,带回上海送给曾经在那里插过队的朋友,味道不错,也不臭。但没见有水酱豆卖。

知了猴

在农村时,看见小孩喜欢吃虫子,让我们有点恐怖。所谓虫子,就是田头草棵里蹦来蹦去的蚂蚱,大的有手指长短粗细。夏日清晨,小孩子去湖里割草,然后就带回来几只蚂蚱,用茅叶草的梗子串在一起。家中刚做好早饭,锅底柴灰还是烫的,就把蚂蚱放进柴灰里捂着,等吃好早饭,扒出来,蚂蚱都成黄褐色,熟了。小孩就当零食吃,主要是吃它的肚子,据说香,和鱼籽一样。我们不敢尝试。

后来招工到符离集北面的水泥厂,厂后面有一片生产队的梨园,六七月份时,有位一起招工进来的上海知青,每天夜里天黑透之后,同一帮子本地青工一起去梨园,说是捉知了猴,常常见他们每人端了一茶缸回来,然后就去宿舍里点煤油炉烧来当下酒菜了。看着那茶缸里黑黑的爬来爬去的东西,我还是不敢吃。

一直到进城之后,每年六月份,看菜市里天天有郊区农民来摆摊子,就一方塑料布,上面几十上百个爬来爬去的知了猴。价贱,一角钱六七个,那时猪肉才八角一斤。终于买了来尝试,洗净了,用盐腌上,平底锅内放少许油,放里面煎。煎到外壳微微爆开,就有香味出来,拿起来吃,好吃,香,而且背脊上两小块肉,简直同瘦猪肉一样的样貌和味道,真是下酒的好菜。

吃知了猴的时间太短,过了那段时间,知了都出来了,不是被吃掉,就是逃过一劫,上树变成成虫了,会在枝头唱“热死啦,热死啦”。知了猴后来成为苏鲁豫皖一带许多人喜好的美食,在饭店里名字好听:金蝉。于是价钱越来越高,再后来,不大能买得到了,多被饭店高价收去,冷冻,然后在各个季节拿出来高价供应食客,算是一样地方特色菜。

但不同地域的人往往像我早先那样,不敢吃。有一次,安庆日报社和铜陵日报社两位朋友出差路过徐州,徐州日报社同仁宴请他们,冷盘中就有一道金蝉。两位不敢下筷子,问东道主这个东西洗干净没有。东道主觉得莫明其妙,说,又不是鱼,还要剖开肚子来洗!其中安庆日报社的朋友冒险吃了一个,却恶心了一整天,后悔得要命。结果当然是一盘子金蝉全部被徐州同仁消灭。

在上海生活,是见不到知了猴的,上海人绝对拒绝这一类东西,吃虫,还了得!其实仔细推敲,无非是从来没有尝试过。比方大家吃惯了的虾,不就是水里的虫吗?查查它的属谱,虾、知了、蚂蚱,都是节肢动物,只要好吃,无毒,何不拿来果腹?况且,连有毒的蝎子,不也被做成菜了吗?

■ 王仲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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