梨园琐记
“生瓜梨枣,见了就咬。”小时候,我最信奉的就是奶奶这句话,但每次咬了人家的甜瓜、酥梨、酸枣,总免不了挨爷爷的巴掌,不过他的手虽然大,打在头上却不觉着疼。
家乡的特产是酥梨,它以个大、味美、皮薄、汁多味甜而驰名中外,那就是著名的砀山梨。小时候,当梨园里飘起一片白色云霞的时候,大人们忙着给梨花授粉,我和小朋友们就在园里嬉闹,爬树、摔跟头、打仗。有时还捡起一瓣瓣梨花,闻它的香味,欣赏它的洁白。空气中弥漫着梨花的清香。
梨从初生到成熟,管理也是很费事的,然而很少打农药。有一次我问爷爷:“棉花有虫就喷药,梨树上有了虫,咋办呢?”爷爷笑笑说道:“咱们这儿鸟多,有几个虫还不够它们吃的呢。”时至今日我才明白,目不识丁的爷爷早就懂得以鸟治虫的道理。当年梨树病虫少也确是事实,冬天爷爷在修枝的时候,顺便刮下树的老皮,再涂上石灰水,保管明年结出的梨又大又甜。
夏天的梨园生活,是一年中最痛快的。每年一放暑假,我便到梨园里去看园。在地势最高处,用几根树干搭成三角形架子,再搭上用蒲草织成的苫子,蒙上一层塑料纸,一个庵棚就成了。下雨的时候,静听雨点打在庵棚上的“啪啪”声,别提有多美了。梨园里还套种大豆、花生、绿豆、山芋等,下雨时,正在劳作的大人们来不及回家,就在庵棚内躲雨、休息。长大后,回忆这段时光,我曾以《夏》为题写过一首顺口溜:
清风徐徐染绿枝,
雨打雏果叶作词,
树上甘甜思秋日,
衣着泥水归迟迟。
只要我一出现在梨园里,那些调皮捣蛋的小家伙准不敢接近,因为我的个头比他们高出一大截,也有几个整日跟我捉迷藏,想着法子偷梨的,我以牙还牙,使他们的“阴谋”不能得逞。有一天中午,我正在庵棚里看书,听见一连串轻微的脚步声,侧身一瞧,有个小家伙朝梨园里摸过来,我假装着睡觉,等树上响起“哗啦啦”的声音,就悄悄地爬起来,从果园旁的谷地边潜过去,在树下猛地站起——“嗐!哪里跑!”那小家伙一失手差点掉下来,哆哆嗦嗦地哭了。我正要给他点厉害尝尝,猛听到一声喝问:“又欺负谁了!”抬头一看,爷爷过来了,见那小孩哭着,扬起手就要打我,我拔腿便跑。他也不追赶,转过身去哄那小孩。真不明白,我“偷”了人家的东西要挨巴掌,抓住“偷”东西的仍然要挨巴掌。
秋天的梨园可有好一番胜景呢,墨绿的叶子互相拍打着,唱着丰收的曲子,黄澄澄的酥梨缀满枝头,低低地垂着。随手摘一个,一口咬下去,汁水不住地溢在嘴角,果肉泛着鲜奶似的光,如凝固的蜜糖。来收梨的外地客商,不住地发出啧啧赞叹。
鲜梨吃够了,还可以烧着吃。爷爷教给我一种方法,先在地上挖一个小土灶,把半湿的沙土捏成一个个泥蛋,在土灶上面垒成空心塔形,然后用火把泥蛋烧透,把梨放在塔下,弄碎塔,让热土紧紧覆盖住,再覆上一层厚厚的干沙土,一个小时左右,沙烫梨就成了,甜脆美味又不焦皮。如果这样的沙烫梨也吃厌了,就去熬梨膏喝吧。摘一堆梨,去皮,剁成碎块,先把梨子煮熟,放凉,装入布袋挤压出汁水,兑上清水后熬制,不断地用勺子搅动,直至似糖水而不透明,像蜂蜜而又有黏性,再加上点川贝等中药更好,会有很好的止咳、润喉之效。用小勺子尝一口,真是回味无穷。然而,这种机会绝少,只有贵客到来,或刮大风落梨太多时才行。
长大后,愈来愈想念童年的生活。砀山梨的面积比过去扩大了十几倍,成为全世界连片面积最大的果园,并上了吉尼斯世界纪录,春天来看花秋天来摘果的人越来越多,家乡的日子也越来越甜蜜,不禁想起一句诗来:今朝谁肯相送远,闲梦常觉酥梨甜。
■ 三省村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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