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缓缓的身影即将消逝

2023-08-21 09:54来源:拂晓新闻网--拂晓报作者:

行走在城市,我注目一些缓缓的身影,他们凭着一双手,凭着扎实的手艺,在城里谋生,也惠及人们生活的角角落落。

这些缓缓的身影,是一群快要消逝的老手艺人,是城市体温的一部分。我要趁早凝望一下这些渐行渐远的背影,用目光把他们投影在记忆的黑白天幕上。

从乡下来到城里的罗老头,去年去世了,享年87岁,我送了一个花圈去悼念,其实也是凭吊一个老手艺人的离别。我们来看看罗老头当年是怎样补锅的。只见他熟练地拿起一个铁锅,用一把锤子在铁锅周围一阵乒乒乓乓地敲打,以便看清铁锅裂缝到底有多长、多宽。别以为罗老头这样的敲敲打打很容易,其实潜藏着好多技巧,敲打最为用心,如果敲打不细致,锅就补不好,容易漏水,一般不学个三五年是吃不了这碗饭的。敲打完毕,罗老头端起铁锅,对着亮光仔细查看了一遍。铁锅有没有砂眼,砂眼有多大,先做到心中有数,然后再确定怎样修补这一口烂锅。

补锅的时候,事先将一块蒲灰的布垫子铺在左手上,再拨开炭火,用一只小勺子舀出坩埚里熔化的铁水,通红的铁水像一个小球在掌心的石棉布上滚动,这时他迅速抓起铁锅将砂眼对准铁水放上去,然后敏捷地用一个圆柱形的布墩将穿过砂眼的铁水压扁、磨平。待冷却后,再用一块砂石将补的疤痕细细打磨。主人接过铁锅一看,只见锅底外敷了一块补疤,锅面却非常平整,毫无一点修补的痕迹。罗老头,我向您致敬!

知道光阴是怎么流逝的吗?就是在一针一线的缝缝补补中漏掉的。那条青苔覆盖的老巷子里,修鞋师傅就那样专注而安静地埋着头,手工或者小机器上哒哒哒地飞针走线,修鞋、补鞋、涂胶,就这样日复一日坚持着,他们甚至把一辈子的美好年华,都灌注在那一把把磨得锃亮的剪子和刀片上。

那些年城里的一些剃头匠,是走街串巷上门服务的。你看姜大爷,躺在一把椅子上,多舒服的表情啊,他正被剃头师傅刮着胡子。只见剃头师傅在一块黑胶皮上蹭了蹭发亮的剃须刀,顺着脸颊下巴的方向“沙沙沙”刮去,就换来了一张干干净净的脸。可不要认为剃头师傅就是剃头,还要掏耳朵、剪鼻毛、清眼目、修整胡须、放髓(敲打脊椎)以及头、面、颈肩部的按摩。我一个朋友的爷爷,是城里一个剃头师傅,三代人都是这个职业,他爷爷留给家里的遗物,就是一个剃头箱子,箱子里,有剃头的剪刀、推子、梳子等全部家伙。

“磨剪子哟,戗菜刀……”那些年在城里午睡后醒来,就听到这些熟悉的吆喝。这是磨刀匠来了,院子里的人,都把钝了的、缺了口的菜刀剪刀拿到磨刀匠那里去磨,这些行走于城市“江湖”的磨刀客们,在专用的磨刀石上嚓嚓嚓磨着,一把白亮锋利的刀,又开始发挥它们的作用了。

一想起那些年的麦芽糖,梦里醒来还在流口水。“敲敲糖”,也有叫“叮叮糖”的。将发芽的谷子、麦子磨成浆,用火烧煮,沸腾中不停搅拌,到了一定火候,糖水变稠变黏,最后凝结成块,便是黄灿灿的一整块香喷甜美的糖了。在那些年的城里,担着“敲敲糖”的师傅,用一把小锤子敲击一块楔形的尖刀,把糖分成小块出售,所以干脆就叫它“敲敲糖”好了。我在乡村的一个堂叔,来城里租了房子,就是卖“敲敲糖”的,他就凭这点收入,把两个儿子供养上了大学。

知道吗,这些民间的画师,用糖球在一块板子上点滴滚动,就活脱脱出现一幅画了。这些“糖画”的原料,一般是由红、白糖加上少许饴糖放在炉子上用温火熬制而成的,绘制造型时,由糖画师用小汤勺舀起溶化了的糖汁,在板子上飞快地来回浇铸,画出造型。这些画,发出甜甜的味道,真是赏心悦目。我还记得县城里那年有一个“糖画”的民间高手胡老大,那是一个美髯公,一看他那雄壮的体魄,满脸络腮胡子,真有一种美院画家的派头。我还记得胡老大有一幅“糖画”:一匹骆驼走在沙漠上,前面天边一个隐约的小点点。胡老大说,那个小点点,就是他自己。

城里绣花的张老头儿,也算是一个“达人”了。绣花的张老头儿,活了89岁。我认识他那年,眉毛都发白了,远远望去,如一层薄霜覆盖。张老头儿坐在一张小板凳上,飞针走线绣花,他居然不戴老花镜,他在鞋垫上绣花,一朵朵牡丹跃然而上,他在布上绣马,一匹奔跑的马,鬃毛飞舞,活灵活现,栩栩如生。张老头儿给儿孙们绣了多少鞋垫、花布,而今留下来的还有一些。张老头儿的孙子说,想爷爷,就拿出爷爷绣的花看一看,摸一摸,那里,还有爷爷的掌纹呐。

我怀着凭吊的心情,凭吊这些濒临消失的老手艺人,是他们,让一座城,摇曳着古老的文火,让这个工业化的时代,依然有手工的温暖,有民间的地气袅绕。

李晨

责任编辑:王亚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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