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食癖

2023-08-14 10:48来源:拂晓新闻网--拂晓报作者:

随便翻翻王渔洋的《香祖笔记》,翻出这样一个故事:明朝嘉靖年间当过刑部主事和顺德知府的李攀龙,吃家里蒸的包子,很疙瘩,馅子里不准放葱,却又要有葱味道。结果,他的一个姓蔡的妾想出了一个办法,蒸包子前在包子上面留个洞,插上几根葱,包子蒸熟后把葱拔掉,再用熟面把洞堵上。真是吃饱了撑的。姓李的是山东人,吃点大葱又怎么样?怎么同如今的写字楼白领小姑娘一样挑剔!

由这个又想起曾看过一段回忆,说是当年刘青山张子善当了天津的一二把手,忘了是其中哪位了,生活要讲究了,但这讲究分明是为难厨师,要求是饺子馅里不能有韭菜,但必须要有韭菜味。结果大师傅居然想出了同李攀龙小老婆一样的办法,把韭菜切成长段,捏饺子皮时插入三四根,等饺子下熟后捞起,再把韭菜抽掉。

这种例子,无非是官当大了,想出点子来搞新花样。如果是穷光蛋,吃过上顿愁下顿,提出这种要求,他爹不一耳光把他扇得分不清南北东西。吃食挑剔的人不少,但一般也有个度,比如不吃羊肉,不吃鱼,不吃葱姜蒜,但不会刁钻到一般人都想不出来的地步。倒是有些人有些特殊的癖好,让人咋舌。

记得上世纪80年代,有报纸副刊发了一组小通讯,专门记那些完全不顾养生常理来生活却活得很滋润的人。其中有一位广州的老太太,九十岁,体重二百多斤。她最爱吃的东西,竟是鸡屁股。那年头,大家还不知道鸡屁股上淋巴多,不宜食用,熟食店里照卖。一般人觉得太油腻,加上又是那个部位,便敬而远之。老太太却隔三岔五买来吃。熟食店人认得她,见她来,不需开口,十只鸡屁股!吃了几十年,除了胖一点,居然什么毛病也没有。

还有一次电视科学频道上看到的,西南某山区一位山民,竟喜欢吃蜈蚣。山里蜈蚣多,随便把一块石头翻起来下面就有,而且是那种手指粗细,半尺长,头上有两根很大的有毒的钳子,一般人看着都害怕。但那山民不怕,用筷子夹起来,当场就放嘴里咀嚼起来,像吃油条一般。

问他什么味?他说苦得很。既然苦,为什么还吃?他说早些年得了恶毛病,怎么治都不见效。有人推荐他这个秘方,他便开始吃,毛病居然好了。为防止复发,也是成了习惯,从此开始吃蜈蚣。好在大山里蜈蚣多的是,够他吃。

我有同学当年到江西南部插队落户,那里的老乡居然挖地里的蚯蚓当菜吃,怎么吃?就是剖开来洗一洗,切成段,放锅里炒炒就可以了。大概是因为当年那里太穷,实在补充不到蛋白质,只好寻找替代品,没办法的办法,估计也不好吃。

当年我编报纸星期刊,有通讯员投来社会新闻稿,说萧县有个喜欢吃鱼骨头的,不是鱼刺,而是大骨头。无论是家中烧鱼还是下饭馆吃鱼,众人把鱼吃得只剩下一个头和骨架,他就开始大快朵颐,把这些细细嚼碎,全部咽下。说鱼骨头香。这样的吃法,需要有猫的牙齿和肠胃,一般人吃不消。

我下放在皖北,也是苏鲁豫皖接合部,夏天,农村的小孩喜欢捉蝗虫和蚂蚱吃。大人下地干活,他们就去野地里捉虫,捉到就用茅草缚了串起来,中午回家就有一大串。等大人烧好饭,他们把虫子放到灶台下,利用柴灰的余温来烤熟,就那么当零食吃,说是那虫肚子像鱼籽一样。我们看了浑身起鸡皮疙瘩。

后来招工进城,见许多人喜欢吃蝉蛹,就是知了的蛹在地下变成成虫之际,钻出地皮,因为还没长出翅膀,只能慢慢往树上爬。此时的蝉最适合当菜吃,用油煎熟,撒点盐,味道好得很。当年很便宜,也不大上台面,城市里农贸市场一毛钱七八个。后来越来越金贵,因为蝉出土的季节很短,有的饭店便大量收购,速冻,等过了季节再卖高价。现在已炒到几百元一斤了。

还有一样蚕蛹,因为当地有缫丝厂,蚕茧破开,里面就是蛹,成麻袋处理,当地许多人爱吃,也是油煎,加调料,很好的下酒菜。我在皖北开始对这些也不敢碰,后来冒险尝了尝,觉得味道不错,便接受了。

山东省那边还吃豆天蛾幼虫和当年小孩子吃的那种蝗虫。豆天蛾幼虫有手指粗,碧绿,是专吃黄豆叶子的,但吃的人不多,看了就头皮发麻。我吃过蝗虫,就是在那边的酒席上,油炸的,并不好吃。

某年我住的上海小区后面一家卖蔬菜的山东人回老家探亲,带来几编织袋的活蝗虫,希望在上海卖个好价钱,结果一只也卖不掉。上海人不吃这东西。大多数上海人对吃虫子是深恶痛绝,虫子怎么能吃!

但回想起来,我们小时候也吃过虫子。一个是龙虱,听名字应该是龙长的虱子,样子像蟑螂,外面一层油亮的外壳,黑色。很小时,不知谁从外地带来的,已经加工过的,有点鱼腥味,鼓起勇气吃了一只,里面像瘦肉一样,很鲜。但一直到今天都没再吃过。据说广东人喜欢吃。

读小学时,有些男同学风行养洋虫,用火柴盒装几颗红枣,再放两只洋虫。那虫子就是一种硬壳虫,葵花籽大小,据说它吃红枣,所以吃它大补。有一次我们拉住一个养洋虫的,问他敢不敢吃,结果是他真的当了我们的面把一只洋虫吃下去了。

吃虫子最高档的恐怕是广西和湘西的虫茶,当地人把茶叶采回来,开水烫过,再晾到八成干,洒上米汤,放在茶篓内。茶叶发酵之后就生出一种虫子,虫子吃茶叶,吃光了茶叶变成蛹,蛹化成蛾飞走,它留下的粪便,晒干了就是虫茶。据说喝了生津解渴,还可以散瘀止痛,解毒消肿,明目清心,止泻降压等,在清代是贡品。现在去网上找,还是有的,就叫虫屎茶,直截了当告诉大家,就是虫粪。这与猫屎咖啡有得一拼,不知好这一口的人多不多。

发臭的食物,总是有人喜欢有人讨厌,代表物是臭豆腐,这东西一般人都能接受。最厉害的是宁波人绍兴人制造的三臭:臭冬瓜,臭苋菜梗,臭百页,有许多人受不了。上海老城厢原来有餐馆供应三臭,居然有居民投诉。

我记忆中的最恐怖的臭物,就是鸭子屁股旁边,那两粒像花生米一样的东西。杀鸭子时,都知道要把它去掉,否则骚臭难闻。当年住石库门房子时,邻居有一家广东人,竟然嗜好吃这个,而且是纯吃这个。隔一段时间,便去买一堆(始终不知道哪里居然有卖这个),然后在厨房里炖,左右邻居都受不了,骚,臭,腥,难闻之极。于是知道,最令人受不了的东西还是有人爱的。

王仲翔

责任编辑:王亚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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