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村四五家

汽车在弯曲的乡村公路上奔驰，绿意流淌的原野，散发着乡村特有的气息。庄稼一望无边，果园和菜园点缀其间，一派田园风情。拐过一道弯，便可以隔着庄稼地遥遥地看到我的小村庄了。庄稼地是村人赖以生存的依靠，小村庄就在庄稼地一旁。房屋的红墙与庭院的绿树相互映衬，远远望去小村庄特别有“烟村四五家”的味道。

即使如今随着社会的发展，家家户户不再烧柴火做饭，没有了炊烟弥漫的场景，但小村庄依旧仿佛是在淡远的水墨画中一般，白云飘飘，烟气缭绕。在我看来，这个“烟村”的烟不一定是炊烟，而是一种小村庄隐约的状态。小村庄有时候隐约在晨雾中，有时候隐约在暮色中，仿佛白云深处的仙境一般，带着几分古朴久远和迷离神秘的气息——这是很多次出现在我梦境中的小村庄的模样。

不过，当我离小村庄越来越近的时候，它亲切质朴的气息就会在瞬间扑向我。你能想象那种“烟村四五家”的画面吗？小村庄很小很小，小得似乎只能容纳几户人家，村庄里的人似乎都过着远离俗世喧嚣的生活。我的小村庄，只有王、于、朱几个姓氏，而且几乎每家之间都有亲戚关系，大家见了面，“爷爷、叔叔、兄弟、大娘、婶子、嫂子”地叫着，仿佛整个村庄就是一个大家庭。的确，往上追溯几百年，很多人都是一个祖先。这样的状态，总让我想起陶渊明的《桃花源记》，我怀疑我们的祖先也是在某个战乱年代躲避到了小村庄，从此扎下根来，代代生息繁衍。人类的生存能力极其强大，一个小村庄足以让几个人发展成规模不小的一群人。

不过，小村庄不是世外桃源，村庄人也没有过着远离俗世喧嚣的生活。相反，小村庄有很强的包容性，而且非常乐于接受现代文明。外面的精彩世界影响着小村庄，网络上的新闻也成为大家乐于谈论的话题。小村庄与时俱进，越来越繁荣，越来越现代化。家家户户都用上了各种电器，炊烟彻底消失。有些人家盖起了二层小楼，小村庄的房屋呈现出错落有致的变化之美。很多年轻人把大城市的各种元素带回小村庄，大家的生活越来越丰富。

可无论小村庄如何变化，它的本色不会改变。这种本色，就像一首曲子的基调，多年的岁月磨砺早已奠定了小村庄的基调。无论它如何变化，古朴淳厚的本色改变不了。“烟村四五家”，这种历经时光沧桑淘洗出来的水墨画一般的色调，不会变。这些是小村庄的核心，再多的点缀，本色也不会改变。现代文明与社会进步的元素，只是为小村庄锦上添花。

小村庄民风淳厚，村庄人热情质朴。大家有简单的“有福同享、有难同当”的心理，谁家有喜事，就是整个村庄的喜事；谁家有难事，就是所有人的难事。比如谁家的孩子考上大学了，大家都跟着高兴，这个考上大学的孩子，会三天两头被村庄人请到家里吃饭。村庄里还有很多古老的传统和习俗，如今依旧在延续。这些东西，会代代传承，就像村庄的精神血脉一般，永不消逝。

迢迢千里外，烟村四五家。这个世界的某一个不起眼的角落，有一个属于我的小村庄。我从那里长大，老了之后还会回归那里，想来这真是一件幸福的事。

王国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