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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薯香,岁月暖 

2022-12-08 16:15来源:拂晓新闻网--拂晓报作者:

霜降过后,选一个响晴的日子,去刨红薯。

大人去刨,小孩也要跟着去,人人心头都欢欢喜喜的。这是出于对红薯的向往和喜爱。甜甜糯糯的红薯,过八月节的时候就已尝了鲜儿,可那只是甜了甜牙齿、香了香舌尖,能过瘾吗?反倒是勾起了心里的馋。

那么,刨的过程也约等于解馋的过程。看红薯像土地爷一样从土里现身,多喜兴;跟闻到红薯香差不多,虽不管饱,但心理上满足呀。

霜降后场光地净,庄稼基本都回了家,田野的画风呈现出一派清朗、寥廓。到了地边,先把黑绿的茎叶拉幔帐般拉开,像启了幕布,跑龙套的虫儿四散下场;干干净净的“舞台”上——“角儿”就要亮相啦!

嫣嫣的“角儿”们,都潜在地底下安然修炼;当然也有的定力不足,捺不住寂寞和横长斜飞的猛劲儿,兀自把垄背撑得裂了缝儿,探头探脑露出,像舞台新手扒开幕缝儿向外观望。

刨,就是把美艳的“角儿”们引出来!从地头轧住一垄,俯腰向前,一下两下三四下——在镢头温柔的抚弄和召唤里,大小红薯,带着温润的泥土味儿,散着新鲜的作物气息,拖家带口、叽里咕噜从土里现了身。

那年,我看得心痒,也要学两下子,上手用尽蛮荒之力,一镢一个,劈头下去,照得那个准。两窝红薯被我糟践得——那个拦腰截断,真是惨呀。不说红薯,“凶手”都心疼得龇牙咧嘴的。

我爹说,镢尖儿跟主根拉开点儿距离,哪能照直下去?

我看他抡起镢头,从旁侧吃进土里,“嗵”,一小块土地被震松;再去主根周围,前后左右,轻拢慢拨细描画。那镢尖儿,真的是优雅的羊毫、轻柔的琴拨子。看上去他并没下大力气,可身后,好像在播火种花,瞬间散开一大溜,红艳艳如火如霞,好看呢。

红薯一车接一车卸在院子里,像一院红霞飘落,数不尽的财宝。大人孩子包括圈里哼哼哈哈的猪,谁不爱?在之后的日子里,大家都有了指靠。娘把红薯分派了三个走向:有瑕疵外伤的大个头,洗净、磨碎、揉粉、漏粉条;大小匀实的,入窖储存随吃随取以供一日三餐;小的、丑的,晒成红薯干,以防备荒年。

红薯到家之日,便是薯香飘绕的开始。整个冬天,日日见哟。萝卜白菜絮烦了,炒一锅红薯丝;上课点儿紧,来不及吃饭了,一手一个馏红薯举着就走,路上左手上咬一口,右手上咬一口;年节的时候,家家油炸红薯块儿,比点心还美味哪;解馋的时候,在火炉边、灶灰里烤红薯……

没有人不喜欢烤红薯的吧。

回忆起童年那个雪霏霏的夜里,我和妹妹趴在一边的方桌上做作业。耳边,娘在轻轻碎碎地忙活,她刷锅、洗碗、抹桌、给泥炉里添煤块儿……小弟弟,跟着娘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跑。写作业的间隙,我往娘和弟弟那边瞥一眼,不知为啥,瞥一眼再写字,就很踏实。

我看见娘双手掐巴着一堆匀溜个儿的红薯,往炉边去了——要烤红薯喽!

我们从椅子上秃噜下来,去看热闹。娘把红薯一根根摆在炉口周围,又拿那个常用的破脸盆子扣住。盆底上几个小窟窿里,透出点点红光,像在告诉我们一个即将发生的甜美的故事。

“快去做作业。作业写完,红薯正好该熟了。”

我们在越来越浓郁的红薯香里快乐地写字,心头按下一个鼓胀胀的期望。终于,妹妹被红薯的甜香诱惑得大吸鼻子。“好香啊,红薯熟了吧?”

娘用火箸掀开脸盆子摁摁,说:“呵,软了!这小狗鼻子,还真管用。”

我们欢天喜地围上来。一人接过一个,左右手倒腾几个来回,烫得手舞足蹈,嘴里“丝丝哈哈”。剥开微红鼓泡的外皮,里面是喷着热气和甜香的薯肉,白白的,面面的。暖,甜,香,在那贫寒的年代,这都是令人幸福的元素啊。小弟弟勾着头,咬一口娘剥给他的红薯,快乐得像小猪一样哼哼。

其实,陶醉起自红薯入口前。那种烤出来的薯香,已先自沦陷了味觉。它悠长,沉着,如同活泼泼生命能量的游走,给人以余音绕梁的升华之感,连带着那些贫穷的冬天,也充满了诗意的安暖。

□苦茶

责任编辑:王亚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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