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风吹过柿子树
这个初冬的下午,我在山野里闲逛。山路两边的沟沟岔岔里,多的是柿子树。它们在寒风中落光了叶子,只剩红果子在枝头,看上去,喜气盈盈的。
透亮的点点红,将漫野冬意灼出了一个个洞。老柿树,像醉酒的土地老儿,挂着他的红灯笼,就那么笑眯眯沉默着、看着。
不过,那些老柿树即便安静着,也像在发着狂。一树的虬枝丫槎,漫空疯跑,跑得停不下,像谁无形中喊着口令指挥一样,前进,前进,前进,进,进,进。它们四面出击,遒劲盘旋,一团张狂。
人走向这样的老树,总显得很嫩,很薄,很微弱。不管你有多沧桑,在它面前,你都是稚嫩活软的。人走向柿子树的时候,像孩童敛着身子,扑进了一片灯笼堆。
那跳跃的红,红得清爽、微凉又萧瑟。谁能辨出,霜红的柿子树,几分是热情,几分是清凉呀。只想,就让它静静地燃烧、微凉地燃烧,让干枯的骨头再烧几丛美丽的火吧。
岁月慢下来。这初冬难得的绚烂,恒久了似的,挪不动窝。
可是,北风肆虐起来了,像围剿似的,要扑灭一切色彩。一盏盏红灯笼被风扑打,在枝头扑闪出一道道模糊的红影子。左右摇着,上下晃着,颠簸着,折腾着……我的心也一上一下,为柿子的安稳担着心,心生惊惧。
大风略停的间歇,瞭望枝头——红灯笼多半还悬在那里,似乎挺安然的模样。但它们安然的背后藏着多少疼痛与惴惴?
看看地上,你一定猜得出,总有一些挨不住厄运的倒霉蛋,在风中落地,零落成一摊红泥。红泥迸裂,像火焰喷射,惨烈而又悲壮。
柿子是如意果,却不是任人拿捏的。在枝头,是圆润完美的燃烧;落地,就碎裂如浆地燃烧,烧成一片液汁四溅的火焰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软柿子,有一种硬骨气。它们没有骨感,却不乏质感,或者说,它们的骨感,就藏在质感里。大风吹过柿子树,它始终不改红彤彤的坚守;霜降凛冽,它去掉戾气与青涩,内心愈加甜润。
曾经也涩过、狂过,硬扎过;一场场风霜后,皮变薄,肉变软,味道更美。你觉得它绚丽枝头时,它其实很平凡,村里人甚至不屑一顾,不再去费劲儿采摘;你觉得它寻常时,它又拥有你意想不到的一面。当光阴流过,蜕化着,成熟着,珍惜着。有春风的季节,不错过春风;有白霜降临,不回避白霜。最寂寞的时刻,就享受寂寞;命运中来了大风,就抛开一切犹疑,轻歌曼舞,享受那激情的大风。
白霜覆红柿,红柿愈晶莹。回眸看,它就是柿子呀,简简单单的柿子,红得如火如心如一个个赧然微笑的柿子。
今夜,我在书斋之内,怀想着山冈上的柿子树。我坐得太久,腰已僵硬,腿已酸麻,两脚几乎在地下生出了根。朦胧中,两臂也散枝开叶、开了碧玉般的花。哦,亲爱的,我是时光中一棵树吗?一棵经久耐老的柿子树。
十载,二十载,我默默守着时光过活。如今,窗外寒霜,已覆满大地,心里的霜攒了一季又一季。我的枝头挂满了晶莹红柿,每一颗,都是我那被风霜摩挲过的心。化身百千亿,不得个相识。
□苦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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