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地书
前段时间,看完了鲁迅先生和许广平先生的《两地书》。书信里,两人互相给对方取着绰号,“害马”啦,“小白象”啦,“小刺猬”啦,疯狂撒着糖。恋爱的初级阶段,就是对对方充满了探索欲,两个人变成了天真小孩,在爱的粉红色泡泡里自由游弋:
“我寄你的信,总要送往邮局,不喜欢放在街边的绿色邮筒中,我总疑心那里会慢一点。”
“滔滔不绝很容易,可我只想和你在一个慢下来的世界里交谈。”
绝大部分时候,他们都在聊生活琐事,说着一些外人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废话:
“这一星期以来,我对于本地更加习惯了,饭量照旧,这几天而且更能睡觉,每晚总可以睡九至十小时;但还有点懒,未曾理发,只在前晚用安全剃刀刮了一回髭须而已。”
“我去邮政代办处的路,大约有八十步,再加八十步,才到便所,所以我一天总要走过三四回,因为我须去小解,而它就在中途,只要伸首一窥,毫不费事。天一黑,就不到那里去了,就在楼下的草地上了事。”
这便是恋爱时期,最让人沉醉的时光吧。任何琐碎小事,甚至尴尬事、隐秘事,即便没有任何意义,都想第一时间与之分享,因为这才是靠近彼此内心的方式。跟徐志摩的《爱眉小札》相比,鲁迅先生的情书絮絮叨叨,朴实无华。但相爱不就是这样吗?海誓山盟可以有,但听多了就齁。最舒服的爱情,就是有说不完的废话,恨不得把自己的前世今生都讲给对方听。
相爱的时候,我们总会急不可耐地想要把关于自己的一切过去、现在和未来告知对方。只有依靠这种依赖和缠绕的感觉,我们才能真切体会到唇齿相依,感受到爱情纵情燃烧的快感,体验到我了解了你的过去,并想对你未来负责的真诚。真正相爱了,便天真地只愿岁月静好,现世安稳,这样的幸福能一直绵延千里。即便尘世的碎片,飘满我们一生,也可以被我们想象成是秒速5厘米的樱花。
张中行教授曾把婚姻分为可意、可过、可忍和不可忍四个等级。可意,即觉得对方正是自己理想中人,跟他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十分愉悦。可过,即可以在一起过日子,没有她或他,或许会感到诸多不便,甚至过不下去。可忍,总是感到不尽如人意,有时想到分,但囿于子女等诸般俗务牵扯,千思万虑,还是忍下了。不可忍,男女一起很痛苦,除了分开没有别的办法。世间大多数人都是可过和可忍,如果有可意的模范,那必定是钱钟书和杨绛这一对伉俪。
杨绛曾在《隐身衣》中写过她和钱钟书“说废话玩儿”的场景:
“给你一件仙家法宝,想要什么?”
“我们都要隐身衣,各披一件,同出遨游。我们只求摆脱羁束,到处阅历,并不想为非作歹。可是玩得高兴,不免放肆淘气,于是惊动了人,隐身不住,得赶紧逃跑。”
“啊呀,还得有缩地法。”
“还有护身法!”
恋爱的时候有说不完的话并不稀奇,难得是说一辈子。多少夫妻结婚多年之后,家里都被按下了消音键,越来越沉默,越来越孤独。可无论结婚多少年,钱钟书和杨绛依旧是天真的孩童,可以随时随地地说废话,他们三观相同,灵魂彼此吸引,看对方哪哪都适意。婚姻不只是两个一起过日子的人,更需要两颗互相理解的灵魂。只有相爱的人,才会乐此不疲地互相说着废话。去珍惜愿意跟你说废话的爱人吧,在这些看似废话的话语里,藏着的都是世间难寻的挚爱与温情。
人与人之间相处最舒服的关系,就是在一起有说不完的废话,亲情、爱情、友情概莫能外。与对方在一起,不必在意成年人的分寸感和界限感,不用费尽心思地斟酌字句,我们只做自己,做最坦诚天真的自己。时光易老,知己难逢,愿我们都能珍惜身边那个可以说废话的人,懂得爱,拥有爱。
水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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