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站在夹沟镇长山套水库的大坝上,浴着春风,望着群山,叨念着“武里村花落复开,流沟山色应如故”的美句,思量着,要不要用双足丈量一下这声名远扬的十里长山套。
听友人讲过长山套的故事,它长达十多里,是从胡疃村至草场村的大山沟,两面青山,中间峡谷,宽窄不同,景致各异。张炳辉先生散文集《乡土情缘》里有对它的描写,加之我第一次来,于是乎下定决心,迈开跟随我60多年的双足,开始了近两小时的穿越。
下了大坝,别过身边洋槐树上正在筑巢的喜鹊夫妇,沿羊肠小道由南向北蛇行。左边青山环绕,峰峦如画。我想它可能就是武里山吧,白居易诗里描述的地方,贺知章荡过舟的陴湖岸边。蓊蓊郁郁,蜿蜒曲折,宛如一条青龙,仿佛隐藏着千古佳话。右边的山更高,山头上有个大石台,从长山套水库底部看,极像一朵莲花,当地人说那是姜子牙的钓鱼台。传说钓鱼台东边陴湖里有个鲤鱼精,上了姜子牙的钓钩,姜子牙用力一甩,结果因用力过猛,把鱼头甩到了钓鱼台西边,而鱼身子却留在了东边,于是形成了鱼山及鱼头山。
出了长山套水库,地势开阔起来,谷底的麦田绿油油的,在春风的吹拂下,快乐得像河里的波涛。地头沟边,间或有几棵盛开着白花的杏树,几株顶着水红花的樱桃树,红白绿相间,高低映衬,配上枝头一两只衔着树枝的喜鹊,简直是国画大师笔下的绝妙山水画。
这样看着想着,不经意间,脚下亲吻的香土、谷底冲刷的细石,渐渐把我送进了森林区。迎接我的是洋槐树,夹杂着些棠梨、枣、杏、桃等,稀疏有致,看来是人工林。几经高低起伏,几经峰回路转,河谷宽了,地上茅草多了,野菜也多了。几个村民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我及几个同伴,他们挎着篮子,手里拿着铲子,在剜小蒜、茵陈、还有地枣子。“大鱼大肉吃腻了,吃点野菜,对身体好。”一村民说。另一个说,“这里可是当年明成祖屯过兵的地方,历史可悠久啦!”言语中透着自豪与自信。我由衷地羡慕他们,守着自己的粮囤子、菜园子,吃着绿色食品,赏着自然美景,优哉游哉。至于所言屯兵之事,并无文字记载,不知是否属实。
别了村民,绕过一个弯,山谷又变窄了,树木高大挺拔起来,我进入了密集的橡树林。天暗下来,地上的落叶厚了,像是进入原始森林。曲曲弯弯的山谷,落满树叶的小道,除了鸟鸣,就是风吹树枝的“吱吱”声、两边山上松涛的咆哮声、脚踏落叶的“嚓嚓”声,寂寞而单调。张炳辉先生笔下的长山套在我脑海里再次浮现:“草木的忽密忽疏,天空的忽明忽暗,鸟鸣的忽高忽低,山弯的忽大忽小,山路的忽陡忽平,路面的忽凸忽凹……”眼前不正是如此吗?
又经一段翻越,终于登上山顶,看见了近乎长方形的草场村。心里一喜,沿山坡一茅草小路,攀草牵棘,急急前行,经过一个几字状山坳,上坡下坡,草场村村头3棵粗黑高大的古杏树,就到了面前,我们的行程也完美结束。即将告别时,我转身回望,脚下一个不小心,突然“呲溜”一滑,单腿跪倒,面对走过的峡谷,来了个“童子拜观音”,也许,是老天让我用这样的方式与之作别吧。
春风徐徐,阳光灿烂,十里长山套像是飘在春风里。
■ 冯子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