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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月21日第07版:文艺副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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鸟栖一枝

□路来森

冬日看鸟,最是喜欢看枝上鸟——鸟栖一枝。

北方树木,大多为落叶木,冬日,木叶凋零,就只剩下一根根枯硬的树枝。树枝,纵横交错,倔倔强强,一树的瘦硬,一树的干净。所以,冬日,栖于枝的鸟儿,就格外醒目。

早晨,行走于河岸边,一举首,蓦然间,前方不远处,满树的麻雀,就会映入你的眼目:繁繁点点,晨阳照射之下,宛如一树繁星。人甫一走近,便就霍然飞走了,于是,又只剩下晴空一树,只剩下一树的落寞和寂寥。

树枝,依旧尖锐地划破晴空;晴光下泻,地面依旧散溢着阵阵寒气。

我最喜欢看的,是枝上鸟儿三两只。

三两只鸟儿,栖于一树,像风中的几个标点。最好是布散着,缀于树枝。指爪紧紧地抓住树枝,肚腹就贴在树枝上,静静地卧着,或假寐,或凝望,或沉思,都好,都让人觉得好看,都叫人觉得怜爱。纵横的僵硬树枝,成为三两只鸟儿的生命背景,枝枯,枝瘦,枝寒,鸟儿也寒,寒风之下,毛羽被风吹起,仿佛整个身体都在颤抖。而且,荒寒天气之下,三两只鸟儿显得太过渺小了,可是,鸟儿并不“枯”,鸟儿有生机,因为三两只鸟儿的存在,一棵枯树,也就因此有了几分生机。

乍然飞起,一飞冲天,这三两只鸟儿,就成了三两道闪电,三两道划破冬寒的闪电,给这个平静的日子,留下几道亮丽而温暖的光芒。

有一次,我从一条叫做白浪河的河岸走过。举目望向河面,河面中间处,立着几根枯树枝,其中一根树枝上,赫然栖落着一只鸟儿,是一只黑鸟,通体一黑。河面的冰散发着洁白的光芒,寒风瑟瑟,寒气凛凛,那只黑鸟,就成为了这白色光芒中的一个黑色的亮点,看上去,是那么醒目,那么耀眼。我被它的黑色震撼着,我觉得它此刻,是这个冬日里最明亮的光芒。

我站住了,站在河岸边,凝望着河中央的那只鸟儿。它就在树枝的顶尖上,颤巍巍,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。但它却没有,它始终很怡然地立在枝头,或安静似眠,或扭头四望,或喳喳叫喊几声,在孤危的环境下,它彰显的是一种临危不惧的精神风范。

它是孤立的,但也是独立的,它的独立枝头,就是一种特立独行,它是一只超然于它鸟的非凡之鸟。

这很自然地,就让我想到了八大山人的一幅画——《孤禽图》。

《孤禽图》,画面构图极其简单:唯一枝一鸟而已,一枝一鸟,占据了画面的一半,其余部分,则由印章和题款补救之。枝,是枯枝,略弯曲,无根无基,破空而出,给人一种极强的突兀感;鸟,是一只黑鸟,孤独地独脚峭立枝头,脑袋微转,侧目斜望着下方,露出的一只眼睛,似乎充满了恐惧和迷茫。

当然,八大的画重在写意,他所表达的,正是他的艺术精神:孤危的意识,孤独的精神,孤往的情怀——鸟栖一枝,达意,传情。

中国的许多画家,似乎,都喜欢绘画“鸟栖于枝”的主题,而且,这“枝”还多半画成“枯枝”。

八大如此,八大之前的南宋画家李安忠,画有一幅《竹鸠图》,“竹”,只是衬托,那“鸠”却也是栖于一根荆棘枯枝之上;南宋马麟的《暮雪寒禽图》,那“寒禽”,亦是栖于枯枝之上;最有意思的是北宋崔白的《寒雀图》:枯树一株,枝干铁黑,七八只麻雀,除一只振羽而飞外,其余麻雀,全然栖于枯枝之上。

或许,画家们,当是有意将枝之“枯”,与鸟之“活”,放在一起,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,以便在死寂中,展现生机;在绝望中,展现希望——这也是中国人的一种哲学信念,他们坚信:总会有个新的未来的,而且,未来还必定是美好的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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